不怂

铁锈桃花

黄明昊脑子疼了一天,他躺在床上,像张弓,跌进无穷无尽的梦里。
小窗一周前碎了,灌进北风吹凉不保温的暖瓶,他醒了又没醒,腿上的上化了脓疼的要命。梦里什么都有,白瓷浴缸里盛着鲨鱼,支着大口要吞了他。好白的浴缸!比自家的还阔!黑色的鲨鱼身上都是白点子,像漏的漆,在地上左右扭。他跳上小窗逃了,灌进的风极冷。
“上医院吧小贾。”王琳凯站在床边,端着洋铁盆灌凉水,他一口气倒进喉咙半壶,挎包都湿了。黄明昊动不了头,他晃晃身子表示拒绝,脸红了又黄,滚烫的身子满是冷汗。他昨天去了一趟,三张银行卡都被停,王琳凯的脸比他还黄,拉开挎包一张张数绿色的钱。墙也是绿的,大夫穿白,碰他的手指冰凉。
他又在梦里跑了,水底下闷得厉害,岸上都是人,还有一丛一捧的花儿草儿,可谁都防着他,嘀嘀咕咕咬耳朵。他喘不上气来,水是绿的,人是白的。
“怎么样啦”,朱正廷没穿大褂,新染的头,嘴也够红,他往床底塞一箱奶,“有能耐接着离家出走啊,真以为破伤风不死人的。”他缕缕头发坐下来削苹果,手上的链子晃人眼。黄明昊动动嘴,嗓子哑得不像他“你交男朋友啦。”
朱正廷看看他“你疯了吧,睡觉。”
他手背上老跑针,小护士说烦了由着他乱翻乱哼哼。他不在床上了,大巴车站也站的满,他搂着王琳凯一顿亲,车子一转弯怀里就换了人,拎把菜刀扔了过来。
“喝粥吧。”他看见床头坐的是王琳凯,八宝粥滚烫,喝完连喉咙都痛到闭合,一年半王琳凯也没学会做饭,冰糖太多米也太硬,可他老爱做,做完又扔了点外卖。
他不知道是不是梦了,屋里都是人影子乱晃,脚下的路分了叉,小鬼一笑就不见了人。
他还得走啊,反正没醒。前面有灯有房子,有花有草。
两天后他出了院,朱正廷给他带了燕窝粥,这东西就是贵可不好喝,奶白奶白的装在奶白的碗里。他摸摸手上的钻石链子,那是情侣款,订婚的信物。
轮椅转角的时候垃圾桶上放了个蓝饭盒,黄明昊觉得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。他拉着朱正廷的手说笑“咱们在一块儿一年半了你也没学会做饭,糖多米硬。猪猪你是怎么知道我爱吃甜的呢?”
他们上了车,轮子压过公交牌前的深坑溅起水花。
小鬼拉开挎包,数出一张钱。
他腕子上的链子开了环,掉进了坑里。
他没心再去捡,十元的便宜货早生了锈出花来。
再也不能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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